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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切嗣做了一个不太舒爽的梦。,身为魔术师杀手的男人,将以“爱因兹贝伦家的鹰犬”参战的男人,从保养精神的小睡中醒来,略微回味起刚刚的梦境。,其实,那不算是梦,而是回忆。,那是在失去了一位重要之人之后,在和爱因兹贝伦家扯上关系之前,他在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南国小城,偶然发现了一个长期委托所指向的目标。,不知那家伙是哪根筋不对,在长时间的隐匿之后,突然间打算跟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起去一次宴会。,就算不现场看,凭借偷来检查的请柬也会知道那是一场婚礼,是属于一对眷侣的神圣仪式。,但对于切嗣来说,这场宴会,只不过是一个场合罢了。不论那群人是因为婚礼还是葬礼聚在一起,不论当中有多少罪人,有多少善者,他都会一视同仁。,被切嗣追捕的那个目标,手上的血债数量,远远超过那次宴会到场者的总和,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在那个人离开婚宴,再度遁入阴影之后,因其而死的人的数量不会翻倍。,错过这个机会就可能再也没有下次了。切嗣当时这么想着,便做出了抉择,正如他很多次做出同样的抉择一样,他迎来了尚能接受的结果。,他没有得到全额的报酬,因为委托方让他回收的那样遭窃之物,他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要么那样东西被目标随身带进了会场然后在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中被摧毁,要么目标在赴会之前把它藏了起来,而且藏在了只有其一个人可能找到的地方。,但切嗣不在乎自己的报酬减少。,自从离开曾和父亲栖身的那座岛屿,切嗣就一直试着用较少的死亡换取更多人的幸存……这是这位魔术师杀手从踏入这行以来的信条。,不论是不是他人的委托,不论个人的收益如何,只要结果跟他的信条不违背,他便会将之认作成功。,但是,为什么坚信着自己所行道路之正确的人,会在回忆起那次伤亡颇多的暗杀之后,不悦地弯下嘴角呢?,为了造就一个没有杀戮的世界,他的两手也和他过去猎杀的那些目标一样沾满了鲜血。他对此尚能接受,这在过去并不会困扰他。,而之所以现在痛苦会轻掸他的神经,是因为这条要靠低效率的行动也未必能拯救世界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接受了爱因兹贝伦家招募之后,他得知了一个实现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理想的方法,从而踏上了新的道路,而这条道路,也即将迎来终点。,很快,充满痛苦的旅途很快就要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无谓地去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不能做到必要之事而哀叹了……,卫宫切嗣,正踏上自己最后的战场。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那也将是整个人类的,最后的战场。,“这样……真的没问题么?”,望着丈夫在地上描绘魔术阵的样子,爱因兹贝伦的公主,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有些不安地问道。,为爱因兹贝伦家参战的两个人对很多事情都已经做过了讨论和确认,包括一度让切嗣不满的圣遗物的事儿,但有关法术阵的布置,爱丽丝菲尔却忘记了要和切嗣商量。,爱因兹贝伦家的长项是炼金术,在制作召唤阵的材料方面不会有所缺乏,然而,被切嗣小心翼翼地洒在礼拜堂地面上的溶液,却是便宜的水银。,“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仪式也无所谓吗?”,“也许你要失望了,不过从者的召唤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的降灵仪式。”,虽然没有跟妻子商量过,切嗣自己倒是在事前做过了不少功课。他有充分的时间来在理论上检验自己看法的正确,而等到实际操作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的迷茫。,“这其中,材料只是作用很小的一方面。关键还是法阵的形状。召唤从者的不是我们魔术师的力量,而是已经搭建好的圣杯的力量。我们作为御主,只需要搭建出能让英灵安全‘降落’的‘机场’罢了——对于机场来说,跑道的平整程度比设施装饰的华丽程度要重要得多。”,在检查完魔术阵的完备程度之后,切嗣望向了被放在祭坛上的圣遗物。,爱因兹贝伦为切嗣准备的圣遗物有两个,一个是他们辛苦搜索得来的,一个则是被不知哪位贵人匿名馈赠而来。,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离战争正式开幕还有一段时间,大部分从者应该还没有就位,能靠圣遗物或咒语指定来选择的空余职阶应该不少于四个。,综合能力优秀且相对无短板的Saber。,以敏捷见长的Lancer。,宝具强大善于狙击的Archr。,宝具众多且不可能没有机动性的Rider。,能轻易构筑阵地打持久战的Caster。,隐匿行动且不需要圣遗物便能指定召唤自同一个古老群体的Assassin。,就算初始属性不佳也能靠职阶获得全面加成的Berserker……,每一个职阶都有优势,但也有缺点。即便是同一个英灵,职阶的不同也可能会严重影响到其现界后的战力。,而摆在切嗣眼前的两个圣遗物,都明确指向了同一个英灵,问题是两个圣遗物锁定的职阶截然不同。,Saber或是Lancer,互不相容的二选一。,若是这两个职阶被别人捷足先登,这两个圣遗物也都有可能召唤出其他的职阶。,Caster?不,切嗣不认为有这种可能……那个传说中的男人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事迹,除非命运发生严重的倒错,而且要倒错到人理毁灭的程度……,只要在召唤咒语中加上一小段,符合条件的英灵就能以疯狂的Berserker现界,弱者变强,强者更强,但即便不考虑圣遗物指向的英灵在传说中并没有太多的狂者元素,切嗣也不希望自己的从者是个听不进人话的疯子。,当然,切嗣也可以无视既有的圣遗物,直接召唤Assassin。这个职阶以及跟职阶绑定的那个英灵群体其实是他梦寐以求的选择,可爱因兹贝伦已经借着这两个圣遗物明说了他们想召唤谁,违背他们的意志擅自行动……还不到时候。,也就是说,若是走运,切嗣能选择召唤出来的英灵将是Saber或Lancer,若是不走运,那个人也有可能以Archr或者Rider现界……,四个职阶有三个是三大骑士职阶,剩下的Rider也有与之匹敌的潜力。,在借着最后的机会再度仔细梳理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切嗣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爱丽……”,切嗣一指摆在祭坛右边的黄金剑鞘——,“……把它拿走。”,“好的。”,不需要解释,妻子按照丈夫的意志从召唤仪式中剔除了被放弃的选项。,比起另一个圣遗物,这个剑鞘会造成更多的不确定性——考虑其指定的职阶带有的对魔力,这个从者甚至有可能违抗御主意志的能力。,切嗣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性,所以放弃了强大的全能,转而选择了为强侵略性铺路的敏捷。,等召唤阵附近只剩下一个圣遗物之后,切嗣对着召唤阵举起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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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念到这里的时候,切嗣感觉自己好像遭了报应。,他刚刚把英灵的降灵仪式比喻为了引导飞机降落,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化为一条跑道,承受着一架喷气机引擎所喷出的炙热气流……,这和理论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事到如今没有退缩的理由,还没到那种程度。,“……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哟——!”,用这句话作为结尾的同时,切嗣感到体内魔力的奔涌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同要撕裂自己般的猛烈程度。,最初他以为卷在脸上的风压只是错觉,但大气的扰动是围绕着他的真实。水银做成的法阵和自身的魔力回路产生浪涛般的共鸣,璀璨的光芒从礼拜堂的地板上亮起。,不过,正如这股激流的到来,它的退去也十分迅速。在一阵如同干冰升华的雾气卷过室内之后,失去光芒的黯淡法阵中间,出现了一位全副铠甲,却两手空空的骑士。,“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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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姿态凛冽的英灵用切嗣意料之外的声音问话了——,“……你,就是我的御主吗?”,就算从召唤阵里冒出来的人是那个在剑栏伤痕累累的亚瑟王,也不至于让切嗣如此震惊了。,<女人……?>,从轮廓优美的面容、以贵妇式发型扎起来的一头金发,最后到那充满中气却无法掩饰柔和声线的语音,大量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怀疑。,见切嗣不言语,被召唤而来的英灵又转向了站在自己左侧的爱丽斯菲尔,但是,被盯住的银发女人在四目相对的时候只是微微一颤,似乎也没有成为自己御主的觉悟。,而且从魔力的流向来看,召唤自己而来,向自己提供魔力的御主,只能位于正面,那个一脸错愕的男人了。,<啊,看起来那家伙的幻术已经完全失效了……>,骑士从某种程度上也预料到了这种发展,于是接下来做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Lancer,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回应召唤而来。从此我的枪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完成。我再度询问——你是我的御主吗?”,“……”,切嗣依旧没有回答,但是那种如同看到鬼一样的表情已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安的凝重。,阿尔托莉雅没有催他,但她在心中已经开始怀疑引起对方迟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望向他的手背,确认了他确实有着圣杯所承认的,既像剑又像天秤的令咒。,所以他不可能不是自己的御主,至于用来召唤自己的圣遗物……,阿尔托莉雅转头望向自己的身后,然后便为这个男人或者说他后盾的实力感到小小的震撼。,<真亏你们能找到这东西啊……>,但是,明明是用圣枪作为圣遗物完成了正确的召唤,他为何要是这副表情?难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历史背后的真相没有一丁点的察觉么?,而等切嗣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之后,阿尔托莉雅所听见的,是一记平淡到冷酷的命令——,“爱丽,带Lancer带外面去,等着。”,“但是……”,“去吧。”,银发的女子对这男人似乎相当顺从。阿尔托莉雅看着她走过来,一脸赔笑地对自己说:“Lancer,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爱丽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这位是我的丈夫,卫宫切嗣,也是你的御主……先跟我来一下好么?”,“……”,阿尔托莉雅在疑惑之余,也还是朝爱丽斯菲尔礼貌地点了点头。至少不太像是某种针对自己的陷阱,那不妨顺应这个男人的愿望,让他单独待会儿吧。,而当两个女人消失在关闭的大门外后面,切嗣背对着圣遗物所倚靠的祭坛,坐了下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错……>,男人一脸苦闷地取出一根香烟,在本来不允许这样做的礼堂里抽了起来。,在接受爱因兹贝伦家辛苦搜寻而来的两件圣遗物,“远离尘世的理想乡”阿瓦隆和“耀于至远之枪”隆格米尼亚德时,卫宫切嗣的心头便被不祥的预感笼罩。,并非是觉得这圣遗物会召唤出很弱的英灵,相反,以这东西召唤出的英灵,亚瑟王,十有八九是这场战争中预定最强的Saber职阶。,强大的英灵加上强大的职阶……从这层预计结果来看,倒是很容易体会爱因兹贝伦家的老头子的良苦用心,但是这和切嗣的性格背道而驰了。,自己一生都与武器打交道,诛杀过最恶的奸人,也害死过最善的圣徒,从尸山血海中走来……这样的人,并没有能和那位被诸多光环笼罩一身的骑士王精诚合作的自信。,放弃了Caster和Assassin,赌上Lancer的可能……结果命运却像是在故意在作弄他一般,降灵仪式完成后从魔法阵里踏出的英灵,居然是个女人。,单纯的性别倒错倒不是令切嗣苦恼的原因,他并没有小肚鸡肠到那个地步。但只要一回想起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常识,以及这被揭开的历史谜团背后所隐藏的可憎事实,切嗣就没法法冷静。,况且,如果历史的“错位”程度已经远远大过世人对英灵的追思,那这个英灵到底带来了多少自己无法事先准备应对的分歧点?,<也许我小看了降灵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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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地板上因为用过的法阵,觉得在几分钟前跟爱妻说过的那番话简直如同小孩子的戏言。切嗣怀疑自己是否在开战之前便已经铸下大错。,“该怎么向族长解释”已经成为了非常次之的问题。“把现在这个退回去,再召唤一个英灵”也不可能被纳入解决方案里。既然事已至此,切嗣发觉自己现在能做的,便和以往一样——用手头所有的东西,去打赢这场似乎已经不太对劲的战争。,<没时间自怨自艾了。>,理清了思路的男人,将叼在嘴上吸了半截的烟吐出去,在这买不到同品牌香烟的寒冬之城里,像是踩烂一只臭虫一样将燃烧的白卷踏在脚底。,他迈步朝礼拜堂外走去,还没推开门便已耳闻两名女子的交谈。,“御主他,是否是对我现界的职阶不满意?”,“不,没有。只是我们所知的有关Lancer你的传说和你本人实际的状况有着一定出入……切嗣他是个谨慎的人,在考量因素发生变化之后,就会优先从战术角度进行考虑……”,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正以不会得罪人的遣词造句,像是在拖延敌人的进攻般,极力为自己的丈夫辩护着。,毕竟,被召唤而来的英灵,向御主询问身份,哪怕只是个形式,御主也理应回应才是。,可切嗣自己除了一句“带她出去”的命令之外,什么都没说。所以现在切嗣推门出来所面对的,除了表面微笑暗藏担忧的爱妻,就是一个有着高挑身材和美艳容貌,表情却和他自己一样冷若冰霜的女人。,他没有试图去用常规的社交技巧挽回这个英灵的好感,反而用一种非常冷漠的语气向她发问道:“Lancer,我问你——你追求圣杯的目的是什么”,迟早会问这个问题的。切嗣并不觉得传说中的亚瑟王会是一个恶人,但他认为自己绝不是个善人。既然事情正往失控方向偏移,那不如尽早从必然要做的事情开始做。,而听到切嗣如此单刀直入的问题,金发女人的眼眉微微一皱,接着又用平静的语调说道:“我的愿望,是拯救我的国家。”,“拯救你的国家?逆转历史的结局,拯救在内战中毁灭的古不列颠么?”,“正是。”,切嗣故意说出戳对方痛处的话,让爱丽丝菲尔心头一紧,但她也能看出,就算阿尔托莉雅真被自己丈夫激怒了,那她也一定是用王者的胸襟和矜持抑制住了这股怒火,没有让其撕裂她的尊荣。,“那么,”切嗣继续问道,“如何拯救?”,阿尔托莉雅顿了一下说:“那是圣杯要考虑的手段。我只会提出愿望。”,“但这需要逆转时间不是么?几乎是魔法的领域了……”,“化不可能为可能,就是圣杯的功用。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察觉吧?我的御主?”,她的这番话语就如决定自己午茶时要进何种甜点一样理所当然。听完这个英灵的陈述之后,切嗣的态度发生了些许的转变。,在切嗣的认知里,英灵们相对人类要更接近圣杯,也就对这个系统有着更多的了解。他们在被召唤下凡的同时便会被赋予有关这场战争的基础知识以及现世的大量情报。刚刚Lancer给出的解释不但很可信,而且也透露了让切嗣安心的信息。,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只要在赢得胜利之后对它许愿就行了。只要放掉其他几个御主和英灵的血,一个安宁的世界就会随之诞生。,一想到自己正朝梦想一步步走近,切嗣的心便膨胀起来。但他强行把这份兴奋埋入心底,对从者面无表情地说:“虽然和预计结果大相径庭,但我会仔细评估你的战力的,美丽的骑士王。”,最后的称呼既是恭维也是讽刺。而阿尔托莉雅似乎也没在意这个,而是随即反问道:“那么,御主,能否也告诉我你参战前所许下的愿望呢?”,“世界和平。”,男人用直接到让人错愕的爽快态度回答了,就连对此心知肚明的妻子都微微一愣。,“世界和平?”,“对。我要其他的主从作为祭品,用圣杯止息现世的战争和杀戮,带来永世的和平。”,“……”,Lancer是觉得这个梦想太过于幼稚,还是疯狂到了难以理解的程度呢?切嗣无法从她毫无变化的表情上判断出来。,不过,她之后给予的评价倒是很明确:“那么,御主,我认同你的理想。”,“能听听理由么?”,切嗣像是军官面对提意见的部下一样发问。,“没有什么理由。”阿尔托莉雅垂下眼眉,“卫宫切嗣,你我的愿望虽然大不相同,但互相也无矛盾——我着眼于过去,你看重的是未来。所以,我们就同心协力地为此奋战吧。”,“我也有此意……”,切嗣觉得,事情的进展比自己预想的最坏局面要顺利得多。,只是他没有想到,阿尔托莉雅刚刚诉说的她的愿望,只是个谎言。,<不好意思,御主。我其实已经接受了我的结局。>,她还没有告诉切嗣,她不是正规的英灵,不是在死后才从英灵座上降临的亡魂。,这导致她无法灵体化,平均下来的魔力消耗也就高于其他的从者,但这是个技术问题。,在“身为活人就从者化”的背后,是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在临死前一个强烈的执念,强烈到让她和神灵做了一个交易。,在那片只有死亡和破灭的战场上,在一息尚存之际,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国家“注定灭亡”的命运,也就是接受了她的结局。,然而,她不接受原因。,不列颠的毁灭,正如梅林的预言和卑王的警告,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局。尽管最后走到了剑栏之丘,她也不愿否定自己和部下所做的一切,但是,这绝不意味着她可以问心无愧地给自己打一个满分。,她怀疑自己依然有地方没做好,但同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做的太好太没有破绽,导致命运之手恼羞成怒地强行把一个荒唐的失败按在了自己的头上。,不论如何,阿尔托莉雅想要获取一个答案——一个当初她在回过神来之后,面对着那具尸体,已经不可能再得到的答案。,<告诉我,为什么?>,若是她能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重返那座山丘,或者让圣杯直接对她做出解答……只有在那之后,她才会毫无牵挂地,真正接受自己的终焉……,“哇,这就是从者么——?!”,“?!”,一声稚嫩的童音把阿尔托莉雅阴沉的思绪推散开了。,她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穿洁白连衣裙,年幼到可以单手提起的女孩兴奋地冲自己奔了过来,一下子扑上来抱住自己的腰。,“!”,一身甲胄的骑士王全身一个激灵,不像是被孩童拥抱倒像是被天敌擒在爪中,这夸张的反应被旁边的爱丽丝菲尔看在眼里。,“啊啦,Lancer,这位是我和切嗣的孩子,伊莉雅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Lancer?……”,少女朝母亲看了一眼,然后睁着红宝石般瑰丽的瞳孔抬头望着阿尔托莉雅僵硬的脸——,“……诶?亚瑟王不是剑士么?而且……”,“啊……正是。”阿尔托莉雅似乎有些局促地说着,一手轻轻按住女孩的肩膀,“我就是亚瑟王,阿尔……”,她还没说完,把脸靠在腹部的那个少女,就来回望着父母困惑地大喊起来:“但是而且,亚瑟王难道不是男生么?!为什么召唤出来的是个这么漂亮的阿姨啊——?!”,“噗……”,爱丽丝菲尔遮住嘴,淑女式地笑了起来,而切嗣则是尴尬地摇头笑了笑,蹲下来和自己的女儿身高齐平,摸着她的头说:“难道亚瑟王是这样不好么~~?”,“好是好,但是……”,爱丽丝菲尔趁着孩子陷入对违和感思考,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抱了起来。,“好啦好啦,伊莉雅~~~爸爸要和Lancer去商量工作了。我们去玩小汽车怎么样~~~?”,然而伊莉雅看着被切嗣顺势要求跟着自己走的Lancer的背影,眨着眼睛问道:“爸爸会和Lancer阿姨一起玩么?”,“啊,”爱丽丝菲尔用敷衍的语气说,“大概会吧。”,伊莉雅立即两眼放光地问:“会去房间里玩摔跤游戏么~~~?”,原本走得很稳的切嗣当即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阿尔托莉雅眼疾手快拉住他后则不明所以地回头望向那对母女。,“呃,”爱丽丝菲尔用傻掉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孩子,“伊莉雅……你是从哪里……”,“爸爸和妈妈不是会玩摔跤游戏么?而且还有说明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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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嗣~~~”银发女人向丈夫那边露出温柔的微笑,“你是不是又把钥匙放在孩子够得着的地方了~~~?”,“抱歉,我去和Lancer商讨战术了……拜托你陪一下伊莉雅……”,切嗣带着自己的从者逃似地快步离开了这条长廊。在终于听不见那对母女的声音之后,阿尔托莉雅问:“御主,那就是你们亲生的孩子么?”,“嗯。有什么问题么?”,“你们为什么要……不,没什么……”,从者欲言又止——,“……忘掉我刚刚问的吧。”,阿尔托莉雅仿佛是在缓解尴尬一般故意用冷言冷语终结了这个话题,但她脑中回忆着刚才切嗣面对女儿所采取的举动。,作为父亲,他刚刚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得合理……让阿尔托莉雅莫名地想要去注视,甚至想要提问。,但是她忍耐住了那股冲动。她和他有更重要的事——只有打赢这场战争才能让彼此得到真正想要的。,在为了防止情报泄露而退避了所有侍从,甚至进行了电磁信号遮断的会议室里,切嗣对自己刚召来的从者说:“Lancer,我必须向你说明——你降灵后显现的姿态让我十分意外。”,“我能理解。”阿尔托莉雅毫无被冒犯之意地回答,“但为了作战的效率,你最好把我当成男性……不过你似乎刻意选择了让我以Lancer现界而不是Saber……”,“因为你作为剑士的传说太有名了,”切嗣找了个也不算借口的借口,“但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你还有一把枪,我认为召唤枪阶的你能混淆敌人的判断。”,阿尔托莉雅认同地说:“不错的判断,不过其实我在生前就是以耀于至远之枪为主武装的,胜利契约之剑反而不常用……”,话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回头望向切嗣召唤出自己的礼拜堂方向。,“那个,”她喃喃道,“就是吧?”,“嗯,”切嗣干脆地“承认”道,“那就是你生前用过的圣枪,召唤出你的圣遗物。”,“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我不知道,这是爱因兹贝伦家所作的准备。”,“我需要它。”阿尔托莉雅以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的语气说道,“这能在战斗中帮上大忙。”,切嗣没有反对的意思,但他也没有跟阿尔托莉雅讲,爱因兹贝伦并不只准备了一个圣遗物。而如果切嗣的推测没有错,他怀疑再加上另一个圣遗物的亚瑟王将会在这场战争中成为无敌的存在。,然而切嗣并不需要她无以匹敌——他不能把自己的王牌全交给这个虽说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毕竟还不熟悉的从者。,而等阿尔托莉雅返回空无一人的礼拜堂,把圣枪隆格米尼亚德从祭坛旁拿起,她便如同思绪中纷乱错裂的部分便像是置于清泉那般安定地重新归一。,“……”,诛杀那个叛徒的情景甚至像是仅在昨日,甚至是片刻之前……,她轻而易举地拿回了自己惯用的武装,并获得了向命运再次挑战的机会。她的神智清醒且冷静,但并不满足。,手中的长枪仿佛也有同样的空洞。那空寂的声音跟自己一起向神灵质问着“为什么?”,不得到这个答案,她绝不会安息。,即便她无法逆转故乡的厄运,但至少她有可能理解自己到底在二十年的征途中犯下了什么尚未察觉的错误……,切嗣等到阿尔托莉雅回来,却不见她的手中有东西。,她看出他的眼神,于是说:“这是我生前的惯用武装,我已经将它重新归纳为我的所有物,需要时自会取出。”,切嗣像是随口一问:“所以你的宝具就是‘耀于至远之枪’是么?”,“是的。这是根据战场条件可以解锁一至十三道誓约的对城宝具。虽然这不如我的圣剑有名,但我的建议依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透露其真名。我对何时该使用它有我自己的判断。”,她拐弯抹角地提醒着切嗣别轻易让她把杀手锏丢出去,尤其是不要用令咒逼她。,“但是,”切嗣谨慎地问,“就算不用真名使用几次,到头来也很容易会有人认出来吧?”,听到这话,Lancer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扬,像是在嘲笑切嗣的天真。,随即,一股股光芒在其右手掌心汇聚,飞快地“凝结”为一根如同白竹编织而成的尖塔状的白色长枪,,“……”,如果有其他人在场,估计会打心眼里觉得“这枪的造型真难看”,但切嗣只是从形状上推断,这武器不像是步战枪,而是在马上用的骑士长枪。,而且更重要的,切嗣感到了强烈的违和——他用来召唤Lancer的圣遗物根本不是这个形态。,只不过就在下一秒,阿尔托莉雅不知念了了什么咒语,组成宽大枪身的白色网络便开始相互收束,洁白的枪身如雨伞般缩了起来,瞬间变得细长。,这下,它又变成了爱因兹贝伦交给切嗣的那杆细细的白色步战枪了。,接着,阿尔托莉雅又给了切嗣一个惊喜——她轻轻一挥,手中的圣枪就在一阵怪异的风中化为无形。,“风王结界。”阿尔托莉雅解释道,“由我控制的风可以扭曲光线,隐藏我宝具的真实面目。考虑到这个时代有关我的资料都提到我是男人,只要不以真名使用宝具,我的真身几乎不可能被外人察觉。”,“亚瑟王是持剑的男人”这一根深蒂固的现世观念,反过来能帮助隐藏Lancer的真实身份——这倒是让切嗣有种塞翁失马的感触。,“嗯。我同意。”男人平静地说,“你的固有技能是?”,正式的御主在和从者建立契约之后便被赋予了洞察从者情报的能力,但仅限于“筋力”、“敏捷”、“职阶技能”等基础情报。从者自己的固有能力和宝具是御主无法掌握的,需要从者自己进行说明。,而在阿尔托莉雅把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都告诉了切嗣之后,切嗣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奈感。,虽然Lancer的行事风格很直率,没有切嗣想象中那么难相处,但她的各方面能力依然偏向于正面交锋。这和切嗣自己的行事风格相矛盾——他擅长隐匿行动,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开着一辆坦克去搞暗杀。,而且,当阿尔托莉雅说明自己不知为何无法灵体化的时候,切嗣几乎感到有些愤怒了——他觉得圣杯好像在就降灵仪式的简陋而嘲弄他,故意和他对着干。,“我知道了。”切嗣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会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重新制定一套战略。除这些以外,你有什么需要的么,Lancer?”,“这个爱因兹贝伦家似乎是非常富有的魔术世家,”阿尔托莉雅四下打量着这间宽大的会议室,“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使用这里的图书馆。”,“图书馆?”,“嗯。我想从你们的角度反过来了解我自己,从而根据敌人对我的反应,做出更正确的应对……正如我刚刚提到过的,这有利于我的身份伪装。”,“没问题。我让人带你去。”,切嗣唤来了一名女侍,让她把阿尔托莉雅带去城堡内可供外人使用的资料藏库。,在Lancer走后。切嗣点了根烟,拖过椅子坐下。尽管因为身处德国的荒山野岭导致自己戒烟已快九年,但面对莫大的压力,切嗣还是不停地打破这条规矩。,“嚓!”,草叶燃起的烟雾帮助男人更加清醒。他开始将事情分成轻重缓急的不同优先度。,现在,战略战术的变更反倒变成次要的问题了。Lancer无法灵体化是个大麻烦,必须从这一点开始着手——要是不能让Lancer随自己前往日本,那再好的战略战术都是空谈。,切嗣自己和助手舞弥可以隐姓埋名潜入冬木市,就算把Lancer带上也不是不可能,但她从各方面看都是个外国人,隐藏身份的难度会比自己还有舞弥更高,而且一旦行踪暴露,敌人有可能根据这种看似毫无必要的潜入手段,通过反向推理察觉“Lancer无法灵体化”这个弱点,让形势对自己这边更加不利。,那么,如果Lancer不能跟自己和舞弥一起来,那她还能怎么进入日本呢?,“嗯……”,一个突然从脑海中闪过的灵感,让切嗣微微一笑。他想到了可以让Lancer扬长避短的战略,同时也能让她轻而易举地进入日本。,当然,她自己可能会因为这套战略而产生被冒犯的感觉就是了。,与此同时,阿尔托莉雅已经被女侍领进了爱因兹贝伦家藏有一般性质资料的图书馆区。,尽管收纳在此的都是些只要愿意找就能从世上其他地方找到,无关痛痒的非机密的资料,可庞大的藏书数量以及相互只留出狭窄过道的立柜,还是让这间空寂的大屋给人一种像是能让时间凝滞的压力。,毕竟,储藏在这里的众多众多承载着人类的历史。过去时间的漫漫长河仿佛在此停止了流淌,供后人瞻仰。,然而阿尔托莉雅知道,凝固在自己眼前的河流不是本体,而是后人有意无意编造的假象。她的真实性别本身就是和那些资料的针锋相对的证明,但她本身并不在乎这个。,她刚刚给切嗣的理由同时也是个借口。她来这里查阅资料,也是想要寻求那个答案。,“我需要这里所有有关亚瑟王传说的资料……”,阿尔托莉雅对管理图书馆的爱因兹贝伦家的女侍冷冷地说——,“……请帮我收集一下,最好直接送过来。”,“明白了,请稍等。”,这些人造人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她想起自己的过去。虽然她的国家已经灭亡了,阿尔托莉雅还是无法摆脱自己过去的影子——当身着铠甲的她咔哒咔哒地在墙边的软椅上坐下来的时候,她依然是一副在卡梅洛的王座上等待部下递上战报的姿态。,“这是目前涵盖面最全的一本整理合集。请参阅,Lancer女士。”,当第一本有关亚瑟王的传说被送过来之后,阿尔托莉雅首先翻开目录页,一目十行地寻找着一个名字,但等她翻到那个名字第一次出现的那一页,开始细细阅读后人对那段传说的描述之后,她产生了深深的失望之情。,<你们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记得那个怨恨的眼神,记得那声憎恶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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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周围!你的国家已经灭亡了!Arthurrrrrrrr——!”,后人将那撕裂国家的恨意解释为对王座的渴求,对权力的崇拜,但她不这么想——单纯窥伺她位置的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会发出那种喊叫,也不会有之前一系列矛盾的举动。,导致她国家毁灭的原因依旧隐藏在别处,在这本书没有提到的地方。,<为什么?>,只要赢得这场战争就能获得答案。阿尔托莉雅如此坚信着,但她想要获知真相的迫切还是使她走到了这里,翻开了一本像是在描写别人的经历的书。,她对它做了大略的浏览,发觉其中并没有自己想要的情报,于是便以很自然的动作将其放到了一边。,“给我下一本。”阿尔托莉雅对女侍说,“顺带,有没有茶?”,“我马上叫人准备。”,当侍女把茶水送来,阿尔托莉雅独自斟饮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过去在卡梅洛寥寥几次的悠闲时光。,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很轻松的午间阅读,还能持续多久?,并不是贪图这点闲暇,但要说身体没有为此产生久违的轻松感那也是假的。阿尔托莉雅慢慢翻越着这个世界针对自己的记录,在脑海中建立着目前这个时代的人回望过去时所持有的维度。,——————,身处英国,执行降灵仪式的前一刻,“时钟塔的神童”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斯并没有太激动。,从他的孩提时代,赞誉和荣耀便伴随着他成长。肯尼斯被认为,也自己坚信,他比其他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人都要优秀。不论任何难题摆在面前,他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总是愿意被难题挡住去路,就像现在这样。,亚历山大伊斯坎达尔的披风不见了……肯尼斯对这道难题的解法就是立即动用家族的重金和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搞来凯尔特人的英雄,迪卢木多•奥德纳的圣遗物。事情看上去圆满地解决,可肯尼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挑战,被人羞辱,却没有办法立即回击回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个子在被自己训斥一通之后立即从时钟塔消失,几乎同一时间肯尼斯发现自己的圣遗物也不知去向。对其相关人的讯问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目前推断是那家伙脑子一热的独断行为,无从追查下落。,肯尼斯只能重新置备圣遗物,进而错过了最佳的召唤时间……,这不是他自己的责任。肯尼斯对来源于外因的挫折一向都很冷静,可是,让他对这种几乎不可逆的恶劣因素一笑了之是不可能的。一连串共振般的遭遇让肯尼斯把愤怒化为冰冷的杀意,注入自己召唤英灵的咒语中——,“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工房里不只有他的声音。和他并排站着,同时念着咒语的,是其未婚妻索拉。,要说什么事还在意料之中,那便是肯尼斯靠自己在降灵方面的造诣而对圣杯战争规则的略微修改。,从者和御主的因缘本应是单一的一条线,肯尼斯却靠自己的才能将令咒的命令权与维持从者行动的供魔源分开,自己持有令咒,供魔则由索拉负责。,这一战略为自己这组大大提升了容错度,可是从另一角度讲,从一开始就在往扩充容错度考虑战略,也许已经为失败的结局埋下了伏笔。,肯尼斯自己也曾有过这种忧虑。尤其是确定自己只能召唤迪卢木多的情况下。,“……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哟!”,准夫妻二人同时念出咒文的最后部分,幽暗的工房随即被最为璀璨的光芒照亮。,担任供魔方的索拉感到了体内魔力的脉冲,一种莫名的快感让她脸上泛起红潮。而肯尼斯自己则由手背感到微微的刺痛,成立的契约让令咒有了约束的对象。,在光与风散去之后,工房中间的法阵上出现了一个英俊的男子。,“Saber,迪木卢多•奥德纳,回应召唤而来。从此我的剑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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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番宣告,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在肯尼斯心中激荡起来。,<Saber?……我没听错么?是Saber!>,原本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迪卢木多虽然已双枪双剑的传说闻名,但肯尼斯找来的圣遗物几乎注定会召出以枪之骑士现界的他。然而,命运在跟肯尼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之后,似乎又再度眷顾起了这个天才。,<没错,是Saber。我让迪卢木多以最强的Saber职阶现界了!赢了!这场战争将会以我和索拉的胜利告终!>,狂喜的肯尼斯在不自觉露出微笑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丽人,一边注视着那位英灵自信的面庞,一边深呼吸着,将两手叠在了胸口……,——————,当最后一本书被沉静的女人合上,搁到“已读完”的那堆里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爱因兹贝伦家的库存虽然多,但阿尔托莉雅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此处所有由侍者们整理出来的亚瑟王资料通览了一遍。,她本身的阅读效率很高,加上英灵现世时被赋予的通晓语言的能力,要做到这么快并非不可能,但她心中很清楚,她并非读得非常仔细,因为她的重点并不在于自己。,正如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关亚瑟王传说的资料互相之间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矛盾,有的是根本无法调和的,逻辑无法自洽的冲突。要根据现世对自己的看法进行伪装,阿尔托莉雅并不需要读完这里的每一本有关自己的藏书。,她只是想要找到后世对那场叛乱的分析罢了,而搜索的结果令她失望。,阿尔托莉雅低头望着面前的两辆平板推车。送来书的那一辆已经空空如也,读过的书则在另一辆上堆积如山。,“这就是全部了么?”,“是的。”白发红瞳的侍女静静地说道,“这就是本馆全部有关亚瑟王传说的资料了。”,“这个城堡里还有其他的档案库对吧?”,“是的。但是,收纳在其他房间的资料需要经过族长的允许才能供外人参阅。”,阿尔托莉雅闭上眼考虑了一会:“我知道了。”,说罢,她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身后的侍女不由自主地向其鞠躬。,“慢走。”,究竟是圣杯根据事迹赋予给阿尔托莉雅的“领袖魅力”固有能力,还是这座城堡的人造人们遵循的规矩在起作用,已经不重要了。身披铠甲的王穿过空寂的长廊,追踪着自己御主的魔力,来到了她先前离开的会议室里。,她不在意料之中但也并不意外地看见,切嗣和爱丽丝菲尔,外加一个不认识的黑发女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啊,Lancer,给你介绍一下。”爱丽丝菲尔朝那个黑发女人伸出手,“这位是久宇舞弥,是切嗣的同伴兼助手。”,“嗯。”,那女人冲阿尔托莉雅面无表情地微微一点头。这个态度让阿尔托莉雅感到她和切嗣之间似乎存在着莫大的重合区,和爱丽丝菲尔应该截然相反。,“Lancer,”切嗣不知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什么,“你的资料搜集做的怎么样了?”,“已经完成了,不用担心……说起来,你们一直在等我?”,“嗯。虽然修改后的战略初稿在一个小时前就出来了,但因为考虑到你需要根据我们现世的传说整理你自己的策略,所以我们没去打搅你,打算等你自己过来。”,“我知道了。”阿尔托莉雅点点头,“御主,让我听听你新制定的计划吧。”,“有些细节还要跟你商量才能决定,但大体上……”,切嗣的眼睛抬了起来,盯住了金发的骑士王——,“……Lancer,我将不以你的御主的身份前往日本。对外,爱丽将是你的御主。”,听到这话,阿尔托莉雅有些困惑地眯起了眼睛。接着切嗣便做出了解释。,切嗣不打算让阿尔托莉雅跟随自己执行暗影中的精密作战。他决心让这个女人扬长避短,和爱丽丝菲尔一同以假身份“正大光明”地通过空路进入日本,并担任妻子的护卫。这样就算是遇到了极小概率的空难事件,爱丽丝菲尔的安全也得以保障。,等到了日本,阿尔托莉雅和爱丽丝菲尔将伪装成御主和从者的关系,将敌方的从者引出来,牵制住。与此同时,切嗣和舞弥将作为另一组在暗中活动,寻找并猎杀敌方的御主。,切嗣将原本对自己不利的条件转化为有利,最大限度地发挥各个角色擅长的部分。这样的安排让久经战阵的阿尔托莉雅都微微觉得佩服。,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却开始让这位名满天下的骑士王感到头疼了。,“Lancer,”切嗣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已经决定让你和爱丽一起以假身份前往日本,但到底使用什么样的身份却很重要。我们绝不能让敌人提前察觉你和爱丽在一起。这个身份必须是不起眼,平凡,却又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让你在爱丽身边都不显得奇怪的。你有什么打算?”,“我对现世的了解相对有限。”阿尔托莉雅略作考虑后说道,“看你的安排吧,御主。”,谁知,爱丽丝菲尔一听她这么说,两手一拍,立即用快活的语气说道:“太好了,Lancer~~~我们来试衣服吧~~~!”,“诶……?”,“既然你自己还不清楚到底该扮演怎样的角色,那我们就反过来尝试找到你最适合的就好了不是么?Lancer,快把盔甲脱了,我们先试试爱因兹贝伦家为圣杯战争精心准备的日本服饰~~~”,“呃,那个……”,见银发的女人朝自己靠过来,阿尔托莉雅像是有点恐惧似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如果是要换衣服的话,我觉得……”,“怎么了,Lancer?”切嗣疑惑地眯起眼睛,“你应该知道,你是不可能穿着这身铠甲上飞机的。铠甲下面的古代礼服也不行。”,“嗯,话是这样说,但是……总之,我并不需要太好看的装扮,只要低调又合身的衣服就行。”,“我知道了,”切嗣低头在电脑拖开一个文本框,“那么Lancer,告诉我你的三围。”,“……”,“?”,发觉自己的从者不出声,切嗣更加疑惑地抬起头来,发觉阿尔托莉雅的眼角在微微抽搐,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怎么了,Lancer?不舒服么?”,“呃……不……”,“你的三围?”,“那个……这个……呃,”阿尔托莉雅垂下眼眉,“没……没有量过。”,“没有量过?”爱丽丝菲尔用难以置信的语调说,“那你以前的衣服都是谁给你做的?”,“是别人……部下还有……侍从。”,“都交给别人了是么……所以你从来没在意过这些数据是么?”,“呃,”阿尔托莉雅“至少,我们的时代,彼此的标准应该都不一样吧。”,“那我来帮你量吧~~~”爱丽丝菲尔不知从突然哪里抽出一根银色的丝线,“Lancer,把盔甲脱掉~~~”,“等……等一下——!”,快步靠过来的爱丽丝菲尔仿佛在阿尔托莉雅眼中变成了一只危险的白熊,然后一下子碎步后退了快两米。,这个举动让切嗣开始感到警觉了——他怀疑这个从者有对自己隐瞒的关键秘密。,“Lancer,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让爱丽测量你的身体数据?”,“那个……这是因为……”,骑士王低头拉紧了自己的披风,显现出少女般的拘谨姿态,但没过一会又咬咬牙,秀眉紧皱,斩钉截铁地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解除盔甲的魔力层……”,她已经对切嗣说过,她身上的盔甲并非英灵随着降灵一起带过来的绑定装备,而是靠“魔力放出”这一技能做成的半实体防具。脱掉这身铠甲远没有现实中那么麻烦,但是当一阵光芒闪过,银色的骑士铠从阿尔托莉雅身上消失之后,爱丽丝菲尔惊愕地捂住了嘴。,“哇哦——这……好大胆……”,
,
,被严实的银色盔甲护在下面的,是一套蓝色的女性礼服。之所以一眼能看出其性别指向,是因为这套礼服不但紧贴阿尔托莉雅的身体曲线,而且还相当煽情地露出了胸口上部、大腿根部和小臂。尤其是骑士王胸前高耸的山峰,像是故意要凸显出那片山谷一样被礼服的托胸朝中间挤着,让自认为尺寸也不小的爱丽丝菲尔都相形见绌。,“这是我全盛时期穿在盔甲下面的内装……”,阿尔托莉雅的视线有些躲闪——,“……不管是走路还是骑马,行动起来都很方便,而且轻薄,受过魔术的加成,在作战时很有效率……”,话语间,她也道出了一句旁人听不见的抱怨:“要不是那家伙的幻术效果没有了的话……”,她单纯从功用的角度为自己这看起来会让异性同性都脸红不已的着装辩解着,同时内心不断说服着自己,坚信着过去由于幻术的作用,就算她穿着这套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也不会有人质疑她的性别。,当然,对于最直接的相关人来说,为何要设计出这种近乎于泳装风格的礼服,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咳!”切嗣猛地咳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爱丽,开始给Lancer量尺寸。”,“呃好……好的……”,当银发女人把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银线围到自己躯干上时,阿尔托莉雅闭上眼睛,极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并尽量不去听对方那充满羡慕感情的,“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夸张的说~~~”之类的赞叹声音。,<梅林那家伙……那头色猪——!……>,但抱怨归抱怨,阿尔托莉雅自己也没办法用魔力编织出其他款式的内装了。实际上,迈过了这道坎之后,要是能穿上御主方提供的现代服饰遮住这套难为情的礼服,她也能轻松一点。,只是,等爱丽丝菲尔完成了对阿尔托莉雅的三围及身高测量,返回到丈夫那边的时候,这对夫妻的对话再度让阿尔托莉雅的心跌到了谷底。,“怎么办啊,切嗣……这个尺寸……我准备的衣服全都不合身的说……”,“嗯……”,“那么,和服呢切嗣?如果穿得宽松点的话……?”,“不行的,爱丽。不是跟你说过么?虽说确实是日本服饰,但那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才穿的。而且她和你一样都是西洋面孔,穿和服的话……”,切嗣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用一种让阿尔托莉雅感到不安的深邃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接着对妻子说:“爱丽,【那种装束】,是不是现在就能立即做出来一套给她?”,“啊?你说的是……哦,那个啊?那当然是随时都可以的。”,“你们在说什么?”阿尔托莉雅有种被掠食动物盯上了的感觉,“【那种装束】指的是什么?”,在切嗣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骑士王的面孔立即被屈辱的感情填满。她在会议室里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叫出来的原因,反而是因为她有着十足的教养和王的矜持。,“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是打算让我穿那成那样去战斗么……?!”,可是,要是对面这两人带着戏谑的目光注视自己那还好了。偏偏,切嗣是用毫无恶意的态度进行着说服,他的夫人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无计可施的样子“央求”自己接受现实。,在经过差不多半个小时苦口婆心的说服之后,阿尔托莉雅才勉强答应试试看。,而直到她和爱丽丝菲尔登上飞往日本的意大利航班的那天,她为了适应这套衣服,都没能将其从身上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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